
創活日記-EP1 返鄉/創業,為什麼?
「你為什麼想要創業?」
大多數親友在得知我決定要創業時,免不了的一定得要這麼問我。當然也有許多知心好友是一副:你到底要講多久才會成真?對於這些朋友們,我表達無限的愛意,是真友情啊!(笑)我不知道其他的創業者會怎麼回答,但每每我想要認真說卻又覺得太刻意、太隨意回答又好像落入了「你怎麼都沒想清楚就出來做」的套路。
左思右想再回答後,結果就是看著對方努力表現善意的尷尬笑容,然後我在腦袋裡爆打自己「怎麼會說出這麼沒有邏輯的話」。
不過,俗話說的好,別人的事容易看得清、自己的事難。在過去的職場中,常有機會遇見創業者、或是來尋找我們協助打造品牌、產業、整合行銷的業主。當時自己扛著還不錯的招牌、也覺得在這個產業走了幾年路,應該有一些話語權在。和業主在會議桌上討論,我可以直視對方的「瞳孔」問:「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?」。
「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?」但當這件事回到自己身上,那個犀利的眼神,就會虛弱地飄向遠方、或是忍不住往右下看(據說這是一種進行自我對話習慣性的反射動作)。但出來混的總是要還,過去那些對別人的嚴刻,也放在自己身上看看。
與其說「創業」在我心中有什麼意涵,不如說是想要有一個不同的「工作模式」跟「突破」現有的結構。2011年底時,90%的意氣用事、覺得人生過了30歲還是受困於許多的「言不由衷」,決定離開銀行認定的百大企業,轉而開始自己接專案、做一位自由接案者。說實話,當時對創業一無所知,取了個工作室的名字、自己摸索繪圖軟體,用最簡單的方式做了名片,沒有立案、不懂法規、就這麼「創業」了。
2011年底到2012一整年,真的是一個難忘且重要的關鍵。在那一年的「創業」中,我深刻體會到過去的話語權並不是在我身上,而是在我所依靠的「公司」上。我能穿著短褲並且擺臭臉上會議桌大放厥詞,大家依然笑臉迎合我,並不是我多麼厲害,而是我名片上的公司名號。我曾不爽廠商直接通話中就甩掛電話,而過二天廠商還是會寄東西來賠罪,那不是尊敬我,是我背後的招牌;我所有的,只是這家公司聘用我的合約而已。就在開始個人工作室的歷程中,讓我有機會重新看待自己的職涯以及人生。
開始,我學習柔軟。並不是因為害怕衝突,而是開始意識到過去的衝突都是由我引起的,不僅沒有解決任何事情,反而讓我變成一個被寵壞的巨嬰。接下來的日子裡,面對願意找我合作的人,我試著放下心中那個覺得「自己已經很行」的高牆(事實上的確也沒那麼行),承認有些事情真的做不來、很不好意思,我可以全額退費給業主。開始,我學習在別人的團隊中扮演一個無聲的角色,身為一個被臨時call進團隊的「專案人員」,學著如何在這個節骨眼上,把被分配到的工作內容做到令團隊安心。
2012年底,一位也創過業的友人提議:「不如我們一起做吧!你進到我公司裡,我們一起試試看。」。想想,這算是我接觸「創業」的第二契機。
初期,我們跟朋友的公司借一張桌子辦公重新開始。後來我們找到住家式的舊公寓租下了一層樓,為了省下成本,客廳當作辦公區,北漂的我則住在公司裡的一間房間,共同分攤費用。接著公司從二個人、變成三個人、到六個人,最興旺時期來到八個人。辦公室搬到了捷運共構的大樓中,從想盡辦法送進任何公部門的服務建議書、到完成第一個案子(當年該機關評核全台第一名)。公司持續走了7年多,各地方單位、學術單位及民間的合作開始陸續而來。
2019年,40歲那一年,沒有太多動人、戲劇化的理由,我跟合夥人說「我想要回家了,想回屏東了」。現在想起來,對我來說,「為什麼要創業?」跟「為什麼要返鄉?」答案好像一樣。
做為一名有點資歷的公關、行銷、文創人,其實很想用很漂亮的文字語言來包裝自己「返鄉」跟「創業」的決定,職業病。可說真的很簡單,單純只是想「選擇」屬於自己人生的工作模式跟生活環境,就這麼簡單。一如有些人因為薪資、工作量、老闆機車、追求更大的成就感等等,想要換工作。我也一樣,不過是我換的工作叫做「創業」如此,然後我跟大家一樣期待著,我換了這份工作,可以帶給我全新的人生體驗、甚至是我所在乎、想要的。
「為什麼要返鄉?」這答案要是多說了些什麼也覺得矯情,我就是想念家鄉、想念在屏東的點點滴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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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創業日記」撰寫的開始,是希望能很真實地記錄下我在創業的過程,一則是對自己說「這是我給自己人生的一份實驗報告」,一則是若在這些看似拉拉雜雜的文字中,讓想要創業、或已經在路上的人看見一點別的可能性,那我想也就夠了。
創業的歷程,我覺得很像圖片上呈現的,過去的經驗貼了又撕、撕了又貼,看起來有些什麼、卻又亂的可以。創業中持續理清「我」這個人,真的是最棒的禮物。過去我會語帶威脅地跟想要創業的人說「你要想清楚啊不啦不啦不啦」,一副創業就很苦的樣子。
但若是苦,為什麼創業的人還在創業中?
問了我自己,或許因為有其中的樂趣存在,而除了「要想清楚」之外,唯有去「做」了,才會開始有機會、有底氣地去「想」,而不是空想。
圖片來源/攝影師:Elsa S,連結:Pexels